一片鴉啼月。

【情人节贺文】多瑙河的雨季

瓶颈期的东西，文风奇诡，谨慎食用。
[虽然根本没人看]
人设，独普二人非兄弟设。
爱称改为“路茨”“基尔”。
以上，请多指教。

建议配乐:Flower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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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又好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基尔伯特爱上了他居住的土地。
基尔伯特，他出生在冷战中后期，他们一家住在东德，是的，经济衰败落后的东德。而他自大的叔叔一家，则好运的留在了西德。
偶尔的信息交流之中，透露出的是叔叔的洋洋自得，要知道，西德的发展由于强而有力的援助比东德快的多，于是基尔伯特连带着讨厌叔叔，一起讨厌了柏林墙那边的世界。
后来，他等到了柏林墙拆除，东德的人们一股脑的涌进西德，腓特烈举家也搬到了西德。
让我们回到最开始——好像是在数年的生活中献上了爱，又似乎爱的本就是整个德意志，无东西之分。
02
基尔伯特想要了解这座城市的一切，他用业余时间拍了一组图片并发布到了网上，这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突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来旅游的人日益增多。
在长达一年的拍摄过程中，基尔伯特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他敢说，他已经足够了解这座城市，于是他做起了导游。
旅游本就是在假期，基尔伯特权把这当作兼职。他仿佛与生俱来的多话搭配上他对这儿的了如指掌，简直是个最好的导游。
03
当然，这个故事可不是写基尔伯特当导游的事儿的。
那时候正是德意志的雨季，天气还有些闷热。
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众旅客都已有准备，撑开了伞跟着导游继续走，没有带伞的也迅速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把，撑着伞继续这场旅行。
在自由行时间，他们在多瑙河边停下了，基尔伯特注意到了人群中没有撑伞的一个小伙，他正试图把包顶在头上抵御不大的毛毛雨。
他走进了那个金发的小伙子。
“下午好，不撑把伞吗？”
“呃…您好，导游先生。我没有带伞。”
基尔伯特把手臂举高了一点，那把不小的黑色雨伞撑在了两个人的头顶。
“…谢谢。”
不善言辞的高大金发的人脸颊有些发热，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该帮这位导游举着伞——毕竟他比对方高的多。
他还是没有伸出手，毕竟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离开。
“本大爷带你看看这附近？这条河很棒。”
最终还是基尔伯特先发出了邀请，他迈出了一步，侧过头看着有些拘谨的金发的人，红色的瞳孔流动着暗光.
自由行时间本就是自己计划的游玩时间，与其自己一个人瞎摸不如跟着熟悉地形的导游四处转转。何况自己并没有带伞。这么想着的路德维希点了点头。
“本大爷叫基尔伯特。”
“路德维希。谢谢您。”
04
这次的相遇对基尔伯特来说无足轻重，但尚还青雉的路德维希却不经意的放在了心里。
在那之后的第二年，或是第三年，路德维希有了一份工作，他被调动到了这座小城市。偶尔的，他在闲暇之余还会去多瑙河的河边走走，期望能看到那个银发的人。
这是一种奇怪的想法，毕竟他们不太熟，只是一起游玩了一个多小时的人而已，但是有时候就是有那么一种情结啊，基尔伯特是路德维希在这个城市熟悉的第一个人。
熟悉的雨季，熟悉的闷热，路德维希走在河边，脚下的草地有湿润的气息。
毛毛雨来的总是突然，在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路德维希没有带伞，当他转头想要往回走的时候，一把黑伞举到了他的头上。
“路德维希…先生，真巧。”
是基尔伯特，没错。他竟然还记得这个茫茫游客中普通的一人的名字。
这是个很尴尬的情况，路德维希的确想过会在某个时刻遇见基尔伯特，但从不是这种情况。
“又见到您了。”
好像是上帝的玩心在作用，这个几乎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巧合竟然被安排到了两人之间。
05
多瑙河边的两个人并肩而行，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一年，三年或是十年。路德维希主动握住了伞柄，但是基尔伯特没有松手。有些尴尬的，路德维希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收回去，他一直抓着伞，原本的从容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局促不安。
“啊…抱歉，本大爷走神了。”
基尔伯特讪讪的开了口，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开手，同样，路德维希也不确定。
两个人一同握着伞，一个抓着伞身一个攥紧伞柄，姿势很怪异。
“呃…一起走走吗？”
最终还是路德维希松开了手，然后对他发出了邀请。
06
也许是两个人都有大把的时间，他们的脚步轻快而缓慢。
基尔伯特不是天生的自来熟，他只是看上去很聒噪，而实际上他并不怎么会挑起一个话题。
“…您这次来这里还是旅游吗？”
开口的是基尔伯特，他不习惯使用敬语，音节在唇齿间兜转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不用这么客气的，先生，用'你'就好。”路德维希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柔和一点。“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不是吗？而且我总觉得你是在说'你们'*，好像我还是在旅游团里一样。”
他耸了耸肩膀，然后才继续回答了基尔伯特的问题。
“我是因为工作调动，而来到了这座城市居住的。”
……
他们一路在河边漫步，走到某处时旁边有一家小小的饭馆，人声逐渐大了起来，饭菜飘出的味道勾起了基尔伯特肚子里的食欲。
他们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
雨早就停了，但还留着大片的阴云，基尔伯特收起伞，对他比了个手势——那意思是“去吃个饭吗？”
路德维希回应了他一个动作——“我的荣幸。”
07
出人意料而又在意料之中的，他们两人交换了联系的方式。
两次遇见，在人海之中多么难得？原本我们只是擦肩而过，但在阴差阳错之中，我们相识，相知。

相爱。
08
是的，他们相爱了。
这段因为朦胧雨季结缘的恋情悠长轻绵，他们都期待一份细水长流的爱。
09
“我要和你一直走下去，基尔，请不要拒绝我。”
“我想和你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路茨。”
两个日耳曼人都不怎么会说情话，除了腻歪的“我爱你”和“我喜欢你”之外，他们能给对方最高的承诺和情话似乎就是这样听起来一点儿都不浪漫的句子。
不，也许这才是他们的罗曼蒂克才对。
10
基尔伯特总是随身带着那把黑伞。
他其实很喜欢透明的伞，但是那样的伞不能在太阳高照的时候为他遮挡过于强烈的日光，于是他随身带着的是这把他并不怎么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的黑伞。
伞很大，两个人走在下面也绰绰有余，但是通常只有他一个人撑着伞——他没有什么朋友。
说是“通常”，是因为路德维希曾经与他一同站在伞下，于是完整的“一直”就被打破了。
正如基尔伯特平静的人生。
基尔伯特是个白化病人，他的银发、他的红瞳、他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无不张扬的显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那把极大的黑伞，才会有糟糕的人缘。
同时，他又极能自我安慰，所以在岁月无声的流逝中，他的话越来越多，他的寂寞一边增长一边被抑制。
两次机缘巧合阴差阳错让基尔伯特与路德维希结下缘分，路德维希尚还年轻，他不管不顾的对基尔伯特明里暗里的追求。
疯狂的毛小子。这是基尔伯特给出的评价。
不过人生就是要疯狂，而他们的生命，还长着呢。
——就像走在多瑙河边，路的尽头不知道通向何方。
11
白化病人的视力并不算特别好，基尔伯特最近的眼睛也越来越不好了——散光和重影让他几乎无法辨认他的爱人。
基尔伯特辞去了导游的兼职，那份工作一不小心就会晒到太阳，回来之后患上光感性皮炎，总要难受许久。他专心的在家里对着电脑打字——他是个作家。
他一个人住，老爹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路德维希有些紧张而犹豫的邀请他做自己的室友——
“我也是一个人住，但是找不到合适大小的公寓，一个人的工资负担这么大的公寓有些困难，所以…”
基尔伯特答应了他——谁都不喜欢真正的寂寞。
基尔伯特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12
他们同居之后，偶尔还会一起去河边走走，基尔伯特一直带着那把过大的伞，两个人就撑着伞在河边散步。
基尔伯特偶尔会在散步的时候眼睛开始流泪，最开始路德维希惊慌失措，到后来他了解了这是白化病的常见症状。
其实基尔伯特倒是觉得，等什么时候自己真正的哭了也不会有人察觉。那还不算丢脸。
撑伞的人依旧是基尔伯特，最开始的礼仪，后来的习惯。
他们一起走过了一年，每一年的雨季，基尔伯特必定要每天都来到河边散步，因为多数时候他都能撞上下雨。比起太阳，雨简直是个惹人爱的东西。
虽然在那之前他二者都不喜欢。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场因为雨而开始的恋情不温不火的燃烧在雨中，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
他们在那个雨季领了证。
13
结婚证到手的时候，基尔伯特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下——自己从今往后和这个人都要一直捆在一起了。
——这个原本只是他的过客的人。
14
基尔伯特有时候会很自私。
他孤独寂寞了将近三十年，找一个伴侣没什么错吧？
没错。
但是他寿命已经不长了。
尽管基尔伯特每次出门都带上了伞，每次也都好好的撑在了头上。
他的眼睛几乎已经不能视物，他皮肤上有一块一块的斑。
记得基尔伯特是干什么的吗。
是的，一个作家。
一个整天对着电脑打字的作家。
基尔伯特啊基尔伯特，仍旧不肯放下他骄傲的气节，让他的男友，啊不，现在是丈夫来照顾他。说的再简单一点儿就是养着他。
他除了写作一无是处，他只能靠这个挣一份简单的薪水，他的外貌本就灭杀了大半的工作。
长时间对着电脑的基尔伯特自然受到了不少紫外辐射对眼睛和皮肤造成的伤害，再加上以前幼时的隐疾，现年35岁的基尔伯特停下了脚步。
15
——原本，路德维希是基尔伯特的过客。
16
基尔伯特抱住了路德维希的腰，在这些年里他一直这样做，仿佛这样他们就能一直捆在一起，从天堂到地狱。
“路茨，本大爷想和你走到最后。”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路德维希伸手揽住了他。
“我也是。怎么了吗？”
基尔伯特收紧了手臂，他把头靠在路德维希的胸口，路德维希一低下头就能看见他颤动的银白色睫毛，那下面有一颗红色的、流淌着赤焰的宝石。
“听着，路茨。”
路德维希听见了他吸鼻子的声音，他拍拍基尔伯特的肩膀，表示自己在听。
“这是本大爷一直以来对你的承诺，但是今天，我可能要违背他了。”
他的声音中已经染上了细微的鼻音，路德维希的手臂僵了一下，但他点点头，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让他继续。
“这条路太长了，本大爷累了，走不远了。或者说，本大爷我能用来与死神交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该把自己押上去了。
“路茨，本大爷是个自私的人，明明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时间却还耽误了你最好的岁月，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在本大爷之后呢，你可以找一个热情的姑娘。毕竟她们心细，她们会做的比我更好。无论是给你的爱还是时间。
“本大爷的时间真的不多啦，还想在你的怀里最后一晚，可以吗？
“你还是要幸福啊,以后的路途，不管是否雨季，我都不能再为你撑伞了。”
17
那天的路德维希抱紧了有些细瘦的基尔伯特，基尔伯特在他怀里蜷成一个舒服的姿势，盯着他许久，拉过他的领子在他唇上印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这个吻的味道，路德维希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湿热的，有些闷，混合着草与泥土的气息，正是那个雨季时，河边特有的味道。
这个吻里还有很多很多，足够路德维希用剩下的半辈子去回忆。
这个吻是基尔伯特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基尔伯特睡了之后，就再也没醒来。
18
——原本，路德维希是基尔伯特的过客。
——但是基尔伯特不知道，除了路德维希，他从未在任何一人的生命中留下痕迹。
——而对于路德维希来说，基尔伯特也只是个过客，他被上天匆忙的安放在自己身边，又被匆忙的带走。
——除了最后的那个吻，他们之间的回忆就只剩下多瑙河蓝色的雨季了。
19
他们之间的路真的很长，走完了整个多瑙河，看到了它的尽头，他们也仍旧没有看到自己的尽头。
自己生命的路会通向哪里？谁都不知道。
他们仍旧走在多瑙河畔，只是基尔伯特突然停下了，两个人的路途，只剩下路德维希一个人要继续走完全程。
20
多瑙河的雨季是蓝色的。
就像基尔伯特最爱的矢车菊和他的眼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