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鴉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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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西厢记

BL.小少爷x戏子.是群里的作业,旧物拌拌.不知道打什么tag啦,就这样吧!
  
  
  
  “戏写世道人心,人生百态,戏也是音.”
  
  沈清江还在戏班子里日夜练嗓子的时候,经常听到老师傅对已经学戏的师兄们如此说道.
  他那时年纪算小,左右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老师傅三番五次的说,说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沈清江才堪堪记住这么一句话.后来沈清江开始学戏了,老师傅果然也常说这话,未曾变过.
  城西的西梨戏班子净出名角儿,不光是学徒肯用心练,缘由在于老师都是不再唱戏的老一代的角儿,换下来培养孩子的.沈清江生得一副好嗓子,在十九岁的时候唱旦角儿出了名.
  洛阳人人都知西梨班子,因此沈清江甫一出名,便在整个儿洛阳都唱出了名号.沈清江一天只唱两场,午后一场,夜前一场.贵人们向来喜欢这两个点儿来听戏.
  《西厢记》是沈清江的成名戏,洛阳以往也不乏唱《西厢记》唱的好的的角儿,只是沈清江占了个年龄的优势,方过二八就练成了副好嗓子,身段儿还顶顶的纤细可人,惯是惹得台下一众大老爷们儿口干舌燥.
  从古至今,梨园与妓院大抵都分不了家,沈清江也知道些腌臜事儿,只是尚未轮到他头上之前,他从未刻意关注过.
  陈祎陈小公子是洛阳茶商陈家的幼子,打小就有纨绔的天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且皮囊生得俊俏,还有不少桃花债.几个哥哥各成家业,家里并不靠着他赚钱养家,也从未寄予厚望,且陈祎是陈青松的老来子,被宠的没了边儿,更为这纨绔祸害洛阳埋下了个前提.
  陈祎不喜欢听戏,比起梨园,他更喜欢直接去青楼.今儿被一众狐朋狗友拉着到了梨园来,说是给他见见那些男孩儿的模样,尝个鲜.
  陈小公子的排场大得很,要来就要点最当红的旦唱最拿手的戏,管事是个新来的,陪着笑端着茶给陈祎连连赔不是,道:“陈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沈清江他一天只唱两场戏,午后一场傍晚一场,您看这…”
  陈祎立时就撂了脸,身后那几个流里流气的衣冠禽兽会了意,一拍桌子就扯着嗓子喊:“怎么的啊?我们陈爷来看戏,还得看时间不成?要他来唱他就得来,你还敢说一个'不'字试试?”
  这动静不小,梨园安静了几分,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一行人附近,高谈阔论都转成了小声扯皮,无不是看好戏的做派.
  梨园主听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一拍大腿赶紧上去赔笑脸:“陈公子可别生气啊,我们这新来的管事他不熟悉规矩,您来了那还不是顶顶好的招待着吗?李管事,去,去去,让沈清江现在就上妆,能给咱陈公子唱戏那是他一个戏子的福分!”便打发着李管事去了后台,梨园主又继续说好话:“陈公子,您先去那边儿的梅园等着,我叫人把里边儿的闲杂人等清了,独您一行人听戏,算作今日的小小赔偿,您看…?”
  陈祎瞥了一眼,点点头勉强算是答应了:“成,多谢园主了.”
  好巧不巧,沈清江正路过,听见了一半儿的来龙去脉,李管事一出门就碰见了他,赶紧抖抖袖子很是紧张这名角儿拿乔不愿意唱,又赔笑道:“清江啊,咱们园里来了位贵客,点了你要听《西厢记》,咱知道你有规矩,但是…”
  沈清江心下一叹,李管事也着实不容易,这一出唱的他里外不是人,自己怎好再为难他?便颔首温笑,道:“无碍,我这就去换衣服上妆了,其他人就有劳李管事去请了.”
  李管事自然是忙不迭点头,喜笑颜开道:“嗳,好,好!”
  梨园里向来是各忙各的,沈清江独自给自己脸上抹上重彩浓墨的妆,他不喜欢笑,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并非因为心情好坏,只是懒于展露多余的表情.
  沈清江垂着眼,也不看镜子,只凭着多年以来的熟能生巧而上粉.
  他叹了口气.
  “'能给咱陈公子唱戏那是他一个戏子的福分!'”
  何尝不是?他沈清江不过一个戏子而已,比起那青楼的妓子来也论不出高低贵贱,一生也只不过囿于这小小梨园内任人摆布罢了.
  繁重的戏服压在身上,沈清江起身,随着早已准备毕了的众人登了台.
  “…悲欢聚散——一杯酒——”
  “南北东西——”
  戏腔婉转,咿咿呀呀唱得正到戏里绝妙的句子,陈祎突然抬手叫停.
  沈清江是极难得的美人胚子,上了妆也遮不住那双藏着一泓秋水的善睐明眸,陈祎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张脸分明是比一个姑娘还好看许多倍的.
  陈祎突然叫停,沈清江就停下不唱了,一众配角自然也停了下来.沈清江垂下头,却也避不开陈祎打量的目光,就再拢了拢袖子,轻轻叹了一声:“陈公子.”
  提醒他要做什么就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陈祎如梦初醒,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他盯着沈清江,屈指叩了叩桌面,拖着慵懒的调子,道:“沈清江是吧?过来,给爷倒杯茶.”
  “……”沈清江噎住了.他虽然也曾经只唱配角,是个不出名的小戏子,但是因为唱的角色不起眼,也从未给别人倒过茶.而自从成名成了角儿之后,连他一天只唱两次戏的规矩都没人破过,更别说给人端茶倒水.而这个陈祎,一来就破了他两条规矩.
  “干什么呢,聋了还是傻了?陈爷叫你倒茶没听见啊?”陈祎那几个痞里痞气的朋友惯会捧臭脚,立刻跟着咋呼上了.沈清江垂眼,走下了台.
  他一双眼生得说是勾魂摄魄也不为过,似是星子,璨璨含光,又似秋水,柔波含情.一垂眼也好看的紧,长睫颤颤,若蝶拢翅.
  陈祎盯着他看,沈清江就不言不语的挽袖替他斟茶.梅园里的人本来就被梨园主全请了出去,只剩陈祎一行人和台上唱戏的这几个,如今皆一言不发,安静得紧,只听见茶水倾入茶盏,汩汩作响.
  沈清江很快斟满了茶,放下茶壶后退了两步,轻声唤道:“陈公子.”
  陈祎不言不语,笑的玩味,他紧紧盯着沈清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又看到他方才斟茶的手.那茶壶上冒的蒸汽将他细白的指尖熏红了一小截,衬着寒玉一般的指节,好看得打紧.
  他突然站起来,沈清江下意识又退了一步,仍旧低垂着头.陈祎不由分说就拽上了沈清江的手腕儿,朝梅园外面走.留下园里一众起哄的狐朋狗友目送他们走出大门.李管事害怕出事,一直待在梅园外面随时等着进来解决什么紧急情况.此刻见陈祎拉着沈清江出来,后者的脚步跌跌撞撞的,妆未卸,戏服也没换,李管事匆匆忙忙跟上陈祎的脚步,抹了一把汗道:“陈公子可是听得不满意?您大人大量,咱们这儿的戏子是第一次见着您,那肯定是被您这身份惊着了吓得没唱好,您可…”
  “行了,别废话.客房在哪?”陈祎不愿意听他那些兜圈子的废话,开门见山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李管事愣了一愣,没听说过陈小公子好男色啊?今儿不也就来听个戏发展发展新兴趣爱好吗?再者,沈清江以前也从未掺和过这些腌臜事,万一因为不熟悉没伺候好陈祎,又该如何是好?
  李管事心里百转千回,陈祎被他这犹豫又给弄的脸色不善,李管事只得点头哈腰的领路,道:“陈公子随小的这里来.”
  这时还不到日落,却也未曾妨碍过梨园里某些生意的兴隆.左转右转找到一间空的干净客房,李管事掩上门之前,朝着沈清江使了几个眼色.
  沈清江只能自求多福.
  陈祎一看就不是喜欢男人的模样,干事儿肯定也是第一次,沈清江也只听说过两个大男人可以,却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俩人的头一回,就莽莽撞撞且生涩疼痛的过去了,沈清江不知道陈祎什么感觉,他是几度在羞愤和痛苦中想要直接咬舌自尽算了的.
  沈清江在没顶疼痛中模模糊糊地想:“可我死了也不会有人记住的,一个戏子的生死而已.若我死了,也只会有另一个好嗓子的男孩儿来顶替我,咿咿呀呀唱这俗世万千,讨得众人喜欢罢.”
  如此不甘、如此屈辱的活着.
  陈祎一直生龙活虎的从黄昏折腾到了半夜.
  他点了一杆烟,倚在床上,月光就撒在一片狼藉的被褥上,安静得紧.沈清江浑身都疼,连思考都懒得,就躺在床上细细地喘气.
  沈清江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却在一番颠鸾倒凤之后被汗水抹得一片混乱,唯独那双眼睛仍旧亮得打紧,真如同满天星子落下一颗到了凡间来一般.
  陈祎放下烟,吹了口气扑在沈清江脸上,沈清江皱了皱眉,抬眼看他,沙哑的喊:“…陈公子.”
  “去,把脸洗了.”陈祎慵懒的靠在罗汉床的床头,身下垫了俩枕头,好不自在.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一般,道:“你是不是除了唱戏就只会喊我陈公子,说话都不会的吗?”
  沈清江不言,闭了闭眼,撑起身子来去洗脸.
  他是想洗澡的,将这一身污秽洗净,但再想想,自己本身也不干净,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哑吗?唱戏的时候喊的那些个萧郎郎君之类不都挺好听的吗,怎么见了我就只会'陈公子'了?”陈祎不想动,就躺着使唤沈清江.“替我打盆水来,擦擦身子.”
  沈清江动作极其僵硬,实在是疼的不行.他今儿是第一次,陈祎又是个不懂得温柔的雏儿,他没昏死在床上都是好事儿,如今叫他去打水,那就是生生的折磨了.
  陈祎好像也明白过来沈清江给折腾的不轻快,又招呼了一声,道:“哎哎,算了吧,叫个小厮来.你回来躺着吧.”
  沈清江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一下,道:“谢陈公子.”
  “行吧,有进步.好歹多加了一个字了.”
  
  陈祎第二天回到家就静不下来了.
  他睁眼闭眼都是沈清江的双瞳,是沈清江尽力遏制的喘息与痛呼,是他哑着嗓子喊陈公子,垂下眼仿佛这尘世与他无关的模样.
  “他妈的.”陈祎狠狠啐了一口.“这小婊子,长得真勾人.”
  陈祎又过了一天才去的梨园,到了地方直接说明来意,甩了一袋子银子在桌子上,点了名要沈清江来唱戏.那是实实在在的一袋子银子,少说也得二三百两,绝对不是什么闺中小姐用来打发丫鬟小厮的碎银子,是实打实的锭银.
  沈清江昨天没唱戏,一是因为嗓子疼的不想说话,二是腰疼的难以动弹.本以为陈祎就来折腾人这么一次,没想到第三天人家又来了,还是包场,不过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听,那些流里流气的朋友都给打发走了,一个也不在.
  陈祎没让沈清江化妆,就直接站在台上唱.沈清江头一次没上妆就唱戏,台下还有陈祎如影随形的目光,没有一层粉挡着,他总觉得不自在.
  沈清江是真真的好看.陈祎在心里又一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陈小公子又一次叫停,沈清江也没吭声,就站在台上等他发话.
  “别唱了,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陈祎放下茶盏,朝他招招手.
  沈清江依言下台,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陈祎拽过他的胳膊,一把拉进怀里,坐在腿上,沈清江先是被突如此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一蹙眉,试图站起身来,挣扎道:“陈公子…”
  “来来来,你看这个.”陈祎从袖子里掏出一对儿腰佩来,通透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刻着一个“沈”和一个“陈”字.陈祎把那块刻着“沈”的翡翠佩递给沈清江,想了想又摸回来,亲自给他在腰上系好.接着把自己的那块塞进沈清江的手里,带着些无赖气,道:“我替你佩上了,你也得替我佩.”
  沈清江莫名其妙的被塞进手里一块翡翠,便是呆子都看得出来这翡翠成色极好,绝对不便宜,还没想好怎么拒绝,陈祎就已经给他戴好了.他只得无奈的伸手去解,道:“陈公子费心了,我不戴配饰.”
  陈祎按住沈清江的手,道:“送你了你就戴着,不许卖,这东西带着陈家的烙,也没人敢买,明白吗?”
  沈清江被噎的生气.
  可惜陈小公子自小就给宠坏了,喜欢自说自话我行我素,他单手支着头,拖着调调儿问道:“喜欢吃什么?”
  沈清江面沉如水,被按着坐在他腿上,道:“陈公子…”可否先放开我.
  “喜欢吃我?好啊,今儿让你吃个够!”陈祎故意断章取义,一抄沈清江的膝弯将他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出园子,朝着后排的客房走去.
  沈清江又气又恼,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却又想到以自己的身份,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干脆闭口不言,只当被狗啃了一口,外加少唱了一场夜前的戏.
  又是一夜春宵帐暖自是不必说,陈祎找他的几个酒肉朋友要了两本龙阳春宫图,在家里好好研究了一番.今儿虽不说技艺娴熟,却也比上次好了不少,但沈清江哼哼的像蚊子一样,如何都不肯放声出来.
  陈祎完事儿之后就对着沈清江猛瞧,他想,沈清江果然是顶顶的好看.
  
  沈清江不肯说他喜欢吃什么,陈祎就掏银子买梨园主的话,梨园主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见了钱更是点头哈腰去找了沈清江最贴身的几个小厮,列了一小张单子.
  隔天,一大包杏仁酥桃花糕蜜桃饯等等等等就送到了沈清江卧房里,还有些玉镯之类的小玩意儿,沈清江气的难受,想:“他这混人,莫不是把我当成了那风尘女子了?”遂更加生气,叫人又给他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谁知陈祎当天下午就亲自过来了,后面的小厮提着沈清江退回去的一大包东西.陈祎着人当着沈清江的面儿把东西放在他桌子上,亲自过去拆开油纸,拈起一块儿蜜饯喂他吃.
  沈清江僵硬的赔笑,道:“陈公子有心了,我不喜欢吃这个.”
  “哦?”陈祎故作疑惑的挑眉.“我可是听说你最喜欢这些甜甜蜜蜜的小糕点,平时都少不了的.怎么这会儿又不喜欢了?”
  “…多谢陈公子挂念.”沈清江依旧皮笑肉不笑,心里烦透了这人.
  “谢什么,多客套.以身相许就好.”陈祎嬉皮笑脸的往他旁边蹭.
  “……”沈清江吃的如同嚼蜡.
  
  沈清江是个薄情寡欲的人,陈祎百般讨好、三天两头上来送一大把银子也没让他动心.他只唱他的戏,其余的什么都不想.
  可有时沈清江就坐在小院里,摇着扇子看日落,不知不觉就会想起来有个顶顶烦人的男子叫陈祎,甚至会想,他下一次会何时到来呢.
  沈清江想,这恐怕就是习惯了吧.
  习惯了生活里闯进来一个与他天差地别的人,那个人一身纨绔气息,我行我素,骄傲的像只孔雀,整天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陈祎出了门儿,讨好人的手法蹩脚得紧,除了砸钱什么都不会.
  沈清江叹了口气,摇着扇子躺在小榻上,看着落日将尽.
  
  陈祎隔三差五还会差人送一大堆吃的玩儿的,只是自己不常来了.沈清江偶尔会想:他人哪儿去了?但紧接着就把这念头掐死了.
  他是梨园戏子,他却是陈家公子,沈清江怎敢付真心与陈祎.
  陈祎再来的时候,沈清江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一颗棋子,道:“陈公子事忙,为何还要来梨园听戏?”
  那时是黄昏,沈清江开了窗户,于是余晖就洒在他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颤颤的,极是好看.
  陈祎看了一会儿,就盯着他傻笑,道:“想你啊,想你就来了.”
  “…陈公子.”沈清江叹了口气,道:“何必.”
  何必撩拨我这不可交出的心.
  “清江,你嫁给我吧.”陈祎搬着凳子坐在沈清江旁边,自觉的环住他腰,蹭到他脸颊边儿上吐气.
  “陈公子莫不是醉了,清江是男子.”沈清江眼皮都不愿意动,摸着一粒黑子,内心却波涛汹涌.
  陈祎轻轻的叹气,道:“…我知道,可…”
  沈清江极少打断他,这回却盯着他瞳眸,面沉如水,道:“可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陈家小公子养了个戏子作妾?”
  “…我给你赎身,你日后不用再唱戏,不再是戏子.”陈祎头一回觉得说话十分艰难.
  沈清江叹了口气,懒得同他解释,道:“你回去问问长辈吧.”
  陈祎当他是答应了,遂又欢天喜地的拉着他一夜芙蓉帐暖.沈清江又一次没唱夜前的那场戏.
  如沈清江所料,陈祎这一回有十天半个月没来.
  陈祎是个直脑子,真的会回去禀告父母他要娶个男的,陈青松差点没被这小儿子气死,养个小倌都是十分极端的纨绔行为了,更何况带个戏子回家来日夜相对,更是恶心透顶.
  陈青松气得手抖,喝令家仆把人拉下去打板子,面壁思过半个月.这估计是陈祎从小到大唯一挨过的罚了.
  等到陈祎养好了伤,再去找沈清江的时候,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掀了眼皮看他,道:“伤好了?”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挨板子的模样.
  “…你知道我会受罚?”陈祎抿着唇,看不清脸上神色.“那你为何不说?”
  “我同你解释过了,我是男子.可你不听.”沈清江擦了一根火柴,把蜡烛点燃.“只好让你长辈教育你了.”
  陈祎咬牙切齿,在沈清江房里摔砸了一通.沈清江同样是早有预料的模样,动也不动,端着烛台看他砸.
  “可砸够了?”他开口时声音仍旧轻.“…陈祎.”
  陈祎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只听他“陈公子”“陈公子”的喊,叫他喊点别的说了无数遍,他也不曾听过.如今被这么一叫,立时愣住了,回答都慢了半拍:“……嗯.”
  “你若愿意带我走,我从.”沈清江端着烛台,一动不动.“如若这剩下这半辈子,你都愿意如此对我.”
  跳跃的烛光映在他脸上,那双眼睛里仿若含了毕生的情丝,缠绕着堆结着,涌出眼底.他继续道:“我不管你娶妻成家纳妾,不管你与谁生了几双儿女,我只求你,岁岁如初.”
  陈祎一言不发.
  他已经知道了带沈清江回去是绝不可能的了,陈青松以前从未罚过他,无论他捅了天大的篓子,也仍旧不舍得动他一下.如今他只不过提了几句,便受了这等罚,又何论将沈清江带回去?
  陈祎自在逍遥了二十多年,终于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事儿了.
  沈清江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的吹灭了烛台.随手也掷在地上的一片狼藉里,在黑暗中几不可闻的又叹了口气,道:“寒舍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陈公子请回吧.”
  
  沈清江终于明白了老师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唱了许多年的《西厢记》,总觉得怎么会有人如此愚钝,为了“情”这一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赌上全部.
  可的确是有的,戏写的正是世道人心,只不过戏里的结局由人定,戏外的结局由天定.
  沈清江差人送去一壶酒,附上一封书信到了陈府陈祎手中,之后便远走他乡,不知何处去了.
  信上写:“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
  
  天色将暮,宴席已散,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月上东窗,人事变迁,恍如一梦,惜昨日风流。
  
  ————
  笔者远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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